撰文:小夏/julie/夏嵐
字數:3千字。
屬性:少兒向、奇幻、台灣民間傳說。
連載:無連載,正文即本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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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出處:
crgis.rchss.sinica.edu.tw

【少了一頭風獅爺】       
小夏/夏嵐

        今天這鎮上,感覺有哪裡不對勁。瘦小的阿凱環視眼前的小徑,心臟砰砰直跳。

 

春天的風吹過阿凱身邊,他撥著瀏海邊騎車,遠遠地就聽見上課鈴響了。第一堂課是阿凱最愛的自然課,他可不想遲到。阿凱急了,眼睛找著附近的風獅爺許願。

 

「風獅爺爺啊,請保佑我別被訓導主任罵。」阿凱騎車經過巷口的摃糖老店,一尊泥塑的風獅爺立正在路旁,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大眼睛,望向大海。

 

它的身體又圓又厚,手掌舉在胸前,嘴裡塞著黃麵和餅乾。這是村裡的人來祭拜風獅爺之後,給它的回禮。風獅爺是天庭掌管風的神,因為獅子的外型能驅邪,所以也被稱為風獅爺。風獅爺的長相多半是圓滾滾的獅身,不過,它們和廟門兩側的石獅子姿勢很不一樣,風獅爺總是站得直挺挺的。

 

阿凱居住的這個小鎮是全世界有最多風獅爺的地方,他每天上學騎車就會經過四尊風獅爺像。只見前面路口蹲著一尊兇巴巴的老風獅爺,轉角又有一座傻呼呼的小風獅爺,每天早晨,阿凱都數著風獅爺上課。

 

一、二、三,今天怎麼少了一隻?阿凱疑惑了一下,差點把站在校門口的大鼻子訓導主任也算進去。

 

「遲到了還拖拖拉拉的?糾察隊都收工了,你現在才來?」訓導主任吼著。「幾年幾班的?叫什麼名字。」

 

阿凱害怕地報上全名,此時,身旁突然刮起一陣大風。黃黃的風沙滿天飛揚,金門靠海,春天常有怪風,阿凱掩著頭快速跑進教室,訓導主任摸摸鼻子走了。

 

這天下課,阿凱照樣數著風獅爺回家,一、二、三。怎麼又少了一隻?阿凱不信自己漏數了,回頭往廟口騎。

 

幾個小朋友在廟口玩耍,晚風徐徐吹過。這景象很平凡,卻感覺少了什麼。

 

阿凱發現,有頭風獅爺不見了。

 

 

※※

廟口原本應該有頭圓臉圓肚、曲線可愛的風獅爺,它總是咧著嘴笑,表情和善。如果鎮上有小孩生病,居民就帶著黃麵和餅乾來許願,把食物放進風獅爺嘴裡。

 

「喂,你們有沒有看見風獅爺?」阿凱問著幾位小朋友。他們這才驚訝地張大嘴巴,望著空空的廟口發愣。

 

「廟口的風獅爺真的不見了!」阿凱連忙衝進廟裡找廟祝。廟祝從涼椅上驚跳起來,揪著白花花的鬍鬚,急忙地跑到外頭查看。

 

本來好好立在那裡的風獅爺真的不見了,只留下一塊黃土砌的大平台,原本是給風獅爺當落腳處的。

 

「是被拆掉了嗎?」阿凱和孩子們追問著。

 

「不可能啊!我根本不曉得這件事。」廟祝緊張地打電話報警。「到底是誰偷走風獅爺?」

 

警察們很快就來了。他們穿著深藍色制服在風獅爺原本站的地方又量又摸,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有小偷偷走了風獅爺。

 

這個傳言立刻在鎮上傳開。直到這天晚上,阿凱幫爸爸去廟口買煙,發現灰暗的林子旁,有個圓潤高大的背影正坐在地上,像是一頭大泥獸。

 

阿凱嚇得尖叫,那頭泥獸轉過頭望著阿凱,立刻也掩著臉大叫起來。

 

它有著又圓又大的獅鼻子,一雙大眼睛害怕地瞇了起來,肥肥的獅掌遮在臉上。

 

「你……」阿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。「你不是那頭風獅爺嗎?你在……你怎麼在動!」

 

「沒禮貌,什麼風獅爺,」只見這尊泥像嘟起嘴。「我是女人,我是風獅婆婆。」

 

「等一下,我認得你。」風獅婆婆抬起一隻眼睛。「你是每天都會經過廟口的阿凱。」她咧起大大的牙齒笑著。「是你第一個發現我不見了,對吧?挖金歡喜。」她說著台語。

 

阿凱不那麼害怕了,反而好奇起來。

 

「風獅婆婆,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他挨近風獅婆婆,而牠也緩緩立起壯碩的身體。

 

月色照耀在風獅婆婆高大的身影上,此時,阿凱發現風獅婆婆的膝蓋已經有了很多裂痕,泥土粉末還不斷地掉落。她的雙腿發軟,跪坐在地上。

 

「這數十年來天天站崗,海風實在太強了,膝蓋就壞了。」風獅婆婆的一雙濃眉,正悲傷地壓在眼睛上。

 

阿凱知道,風獅婆婆的膝蓋,被潮濕又強韌的海風給吹得「風化」了風化會改變石頭與土地的形狀,把它們削得越來越薄、越來越不堅固。

 

「那我要怎麼幫忙妳呢?」阿凱焦急地問著。

 

「我要退休,我不想再站崗了。」風獅婆婆轉過身。「別打擾我,走吧,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邊。」

 

「妳一個人在這邊,不寂寞嗎?」阿凱問。「妳剛剛還哭了吧。」

 

「不,我沒有哭。」風獅婆婆尷尬地用肉肉的獅掌抹了抹眼睛。

 

阿凱嘆了口氣,面對這個任性但又身體不好的風獅婆婆,他也感到很無奈。只見風獅婆婆用紅色的披風將自己捲了起來,接著一陣狂風大作,她已經飛得高高地,不知去向。

 

阿凱回家告訴爸媽,沒有人相信他的話。

 

「風獅爺就是守護咱們鎮上的神,怎麼可能說跑就跑呢?」爸爸答著。

 

阿凱摸摸鼻子,心想:爸爸你都會翹班在家裏休息、嘴上又愛念著退休退休的,風獅爺又怎麼會不想休息呢?

 

 

※※

一早,阿凱就跑去找廟祝,把昨晚的事情全都說給廟祝聽。只見廟祝撚著長長的山羊鬍。

 

「其實,昨晚也有小孩看到風獅爺站在做麵的林家房子外頭,一直盯著裡面的小孩看。我想這真是太邪門了,應該找道士來抓住那頭風獅爺。」

 

「她是風獅婆婆。」阿凱糾正著,心中滿是疑惑,他把困惑憋在心裡,一直到放學時間,就立刻騎著腳踏車往做麵條的林家宅第前去。

 

「喂喂,小朋友,過來一下。」他喚著一個在門口玩耍的八歲小女孩。「聽說昨天有人在你們家外面看到風獅爺,請問是真的嗎?」

 

「我沒有看到。可是,」小女孩點點頭。「可是,妹妹身體不好,媽媽去廟口跟風獅爺說話。」她童言童語地答著。

 

「妹妹?是你們家的妹妹嗎?」阿凱緊張地追問。小女孩點了點頭。

 

阿凱恍然大悟。他急忙向女孩道了謝,踩著腳踏車踏板,往最後看見風獅婆婆的地方騎去。

 

披著紅色披風的風獅婆婆,正望著村裡的方向發呆,她跪在地上,用黃泥砌成的膝蓋,也被風侵蝕得一斑斑地掉落下來,看起來軟弱無力。

 

「風獅婆婆。」阿凱柔聲喚著她,風獅婆婆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。

 

「你這煩人的孩子,又來找我做什麼?」

 

「風獅婆婆,妳其實還是很捨不得村裡的小孩們吧?」

 

「當然囉,每次只要幫鎮上的爸媽們一點小忙,照顧她們的孩子,保佑上學平安、夜晚睡得好,爸媽們就會拿好吃的餅乾放到我嘴裡呢。」風獅婆婆咧嘴笑著,像是替自己感到驕傲。

 

阿凱被她憨厚的模樣給逗笑了。「那,風獅婆婆,妳真的想退休嗎?」

 

「這身體,不退休也不行囉。」風獅婆婆望著天空,雙手緊緊壓在膝蓋上,似乎想努力站起來。

 

阿凱汗流浹背地跑去找廟祝,也找來學校的大鼻子訓導主任,要他們一起來看看風獅婆婆。

 

沒想到,林子裡狂風大作,風獅婆婆似乎躲起來了。阿凱感到一陣灰心。

 

風獅婆婆為什麼這麼任性呢?他氣得跺腳。

 

 

※※

回廟口的路上,阿凱牽著腳踏車,跟在廟祝、訓導主任後頭走。

 

「其實,風獅爺也有專門的醫生!」訓導主任不願放棄,晃了晃大頭說著。

 

「只要她願意,我們可以重新塗一層新的水泥在她的膝蓋上,讓她更勇健。」廟祝也熱心地說著。

 

他們走回廟口,平台上依舊不見風獅爺的身影,卻擺著一叢叢小孩子們摘來的野花、水果,以及小餅乾。也有小朋友把一整盒巧克力擺在風獅爺昔日的「站位」上,上頭用小卡片貼滿了「要趕快回來喔!」、「請風獅爺爺保佑我讀書」等字樣,可愛的注音符號爬在一張張色紙上,看起來熱鬧極了。

 

大廟的屋頂上坐著一個龐然大物,正望著街上的孩子。她的一串眼淚,如大雨般劈哩啪啦地掉下來。

 

阿凱笑著往上喊:「風獅婆婆!妳的膝蓋治得好的!妳可以繼續在這邊站崗了!」

 

風獅婆婆又驚又喜地從屋簷探出頭來,小朋友全嚇了一跳,卻也立刻歡呼起來。會動的風獅婆婆,讓他們全都興奮起來。

 

「我明天就請工匠來修好妳的膝蓋!」廟祝對著屋頂喊。

 

「我可還沒有答應喔!」風獅婆婆擦著眼淚,嘟起嘴。「我要再放幾天的假!」

 

嘴上雖是這麼說著,風獅婆婆依舊咧開滿口獅牙,燦爛地笑著。小朋友的笑聲也嘩啦啦地化在春風裡,和滿天彩霞一起圍繞著整個廟口。

 

 

 



(全文完)




 

【少了一頭風獅爺】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小夏/夏嵐

 

        今天這鎮上,感覺有哪裡不對勁。瘦小的阿凱環視眼前的小徑,心臟砰砰直跳。

 

春天的風吹過阿凱身邊,他撥著瀏海邊騎車,遠遠地就聽見上課鈴響了。第一堂課是阿凱最愛的自然課,他可不想遲到。阿凱急了,眼睛找著附近的風獅爺許願。

 

「風獅爺爺啊,請保佑我別被訓導主任罵。」阿凱騎車經過巷口的摃糖老店,一尊泥塑的風獅爺立正在路旁,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大眼睛,望向大海。

 

它的身體又圓又厚,手掌舉在胸前,嘴裡塞著黃麵和餅乾。這是村裡的人來祭拜風獅爺之後,給它的回禮。風獅爺是天庭掌管風的神,因為獅子的外型能驅邪,所以也被稱為風獅爺。風獅爺的長相多半是圓滾滾的獅身,不過,它們和廟門兩側的石獅子姿勢很不一樣,風獅爺總是站得直挺挺的。

 

阿凱居住的這個小鎮是全世界有最多風獅爺的地方,他每天上學騎車就會經過四尊風獅爺像。只見前面路口蹲著一尊兇巴巴的老風獅爺,轉角又有一座傻呼呼的小風獅爺,每天早晨,阿凱都數著風獅爺上課。

 

一、二、三,今天怎麼少了一隻?阿凱疑惑了一下,差點把站在校門口的大鼻子訓導主任也算進去。

 

「遲到了還拖拖拉拉的?糾察隊都收工了,你現在才來?」訓導主任吼著。「幾年幾班的?叫什麼名字。」

 

阿凱害怕地報上全名,此時,身旁突然刮起一陣大風。黃黃的風沙滿天飛揚,金門靠海,春天常有怪風,阿凱掩著頭快速跑進教室,訓導主任摸摸鼻子走了。

 

這天下課,阿凱照樣數著風獅爺回家,一、二、三。怎麼又少了一隻?阿凱不信自己漏數了,回頭往廟口騎。

 

幾個小朋友在廟口玩耍,晚風徐徐吹過。這景象很平凡,卻感覺少了什麼。

 

阿凱發現,有頭風獅爺不見了。

 

 

※※

廟口原本應該有頭圓臉圓肚、曲線可愛的風獅爺,它總是咧著嘴笑,表情和善。如果鎮上有小孩生病,居民就帶著黃麵和餅乾來許願,把食物放進風獅爺嘴裡。

 

「喂,你們有沒有看見風獅爺?」阿凱問著幾位小朋友。他們這才驚訝地張大嘴巴,望著空空的廟口發愣。

 

「廟口的風獅爺真的不見了!」阿凱連忙衝進廟裡找廟祝。廟祝從涼椅上驚跳起來,揪著白花花的鬍鬚,急忙地跑到外頭查看。

 

本來好好立在那裡的風獅爺真的不見了,只留下一塊黃土砌的大平台,原本是給風獅爺當落腳處的。

 

「是被拆掉了嗎?」阿凱和孩子們追問著。

 

「不可能啊!我根本不曉得這件事。」廟祝緊張地打電話報警。「到底是誰偷走風獅爺?」

 

警察們很快就來了。他們穿著深藍色制服在風獅爺原本站的地方又量又摸,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有小偷偷走了風獅爺。

 

這個傳言立刻在鎮上傳開。直到這天晚上,阿凱幫爸爸去廟口買煙,發現灰暗的林子旁,有個圓潤高大的背影正坐在地上,像是一頭大泥獸。

 

阿凱嚇得尖叫,那頭泥獸轉過頭望著阿凱,立刻也掩著臉大叫起來。

 

它有著又圓又大的獅鼻子,一雙大眼睛害怕地瞇了起來,肥肥的獅掌遮在臉上。

 

「你……」阿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。「你不是那頭風獅爺嗎?你在……你怎麼在動!」

 

「沒禮貌,什麼風獅爺,」只見這尊泥像嘟起嘴。「我是女人,我是風獅婆婆。」

 

「等一下,我認得你。」風獅婆婆抬起一隻眼睛。「你是每天都會經過廟口的阿凱。」她咧起大大的牙齒笑著。「是你第一個發現我不見了,對吧?挖金歡喜。」她說著台語。

 

阿凱不那麼害怕了,反而好奇起來。

 

「風獅婆婆,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他挨近風獅婆婆,而牠也緩緩立起壯碩的身體。

 

月色照耀在風獅婆婆高大的身影上,此時,阿凱發現風獅婆婆的膝蓋已經有了很多裂痕,泥土粉末還不斷地掉落。她的雙腿發軟,跪坐在地上。

 

「這數十年來天天站崗,海風實在太強了,膝蓋就壞了。」風獅婆婆的一雙濃眉,正悲傷地壓在眼睛上。

 

阿凱知道,風獅婆婆的膝蓋,被潮濕又強韌的海風給吹得「風化」了風化會改變石頭與土地的形狀,把它們削得越來越薄、越來越不堅固。

 

「那我要怎麼幫忙妳呢?」阿凱焦急地問著。

 

「我要退休,我不想再站崗了。」風獅婆婆轉過身。「別打擾我,走吧,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邊。」

 

「妳一個人在這邊,不寂寞嗎?」阿凱問。「妳剛剛還哭了吧。」

 

「不,我沒有哭。」風獅婆婆尷尬地用肉肉的獅掌抹了抹眼睛。

 

阿凱嘆了口氣,面對這個任性但又身體不好的風獅婆婆,他也感到很無奈。只見風獅婆婆用紅色的披風將自己捲了起來,接著一陣狂風大作,她已經飛得高高地,不知去向。

 

阿凱回家告訴爸媽,沒有人相信他的話。

 

「風獅爺就是守護咱們鎮上的神,怎麼可能說跑就跑呢?」爸爸答著。

 

阿凱摸摸鼻子,心想:爸爸你都會翹班在家裏休息、嘴上又愛念著退休退休的,風獅爺又怎麼會不想休息呢?

 

 

※※

一早,阿凱就跑去找廟祝,把昨晚的事情全都說給廟祝聽。只見廟祝撚著長長的山羊鬍。

 

「其實,昨晚也有小孩看到風獅爺站在做麵的林家房子外頭,一直盯著裡面的小孩看。我想這真是太邪門了,應該找道士來抓住那頭風獅爺。」

 

「她是風獅婆婆。」阿凱糾正著,心中滿是疑惑,他把困惑憋在心裡,一直到放學時間,就立刻騎著腳踏車往做麵條的林家宅第前去。

 

「喂喂,小朋友,過來一下。」他喚著一個在門口玩耍的八歲小女孩。「聽說昨天有人在你們家外面看到風獅爺,請問是真的嗎?」

 

「我沒有看到。可是,」小女孩點點頭。「可是,妹妹身體不好,媽媽去廟口跟風獅爺說話。」她童言童語地答著。

 

「妹妹?是你們家的妹妹嗎?」阿凱緊張地追問。小女孩點了點頭。

 

阿凱恍然大悟。他急忙向女孩道了謝,踩著腳踏車踏板,往最後看見風獅婆婆的地方騎去。

 

披著紅色披風的風獅婆婆,正望著村裡的方向發呆,她跪在地上,用黃泥砌成的膝蓋,也被風侵蝕得一斑斑地掉落下來,看起來軟弱無力。

 

「風獅婆婆。」阿凱柔聲喚著她,風獅婆婆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。

 

「你這煩人的孩子,又來找我做什麼?」

 

「風獅婆婆,妳其實還是很捨不得村裡的小孩們吧?」

 

「當然囉,每次只要幫鎮上的爸媽們一點小忙,照顧她們的孩子,保佑上學平安、夜晚睡得好,爸媽們就會拿好吃的餅乾放到我嘴裡呢。」風獅婆婆咧嘴笑著,像是替自己感到驕傲。

 

阿凱被她憨厚的模樣給逗笑了。「那,風獅婆婆,妳真的想退休嗎?」

 

「這身體,不退休也不行囉。」風獅婆婆望著天空,雙手緊緊壓在膝蓋上,似乎想努力站起來。

 

阿凱汗流浹背地跑去找廟祝,也找來學校的大鼻子訓導主任,要他們一起來看看風獅婆婆。

 

沒想到,林子裡狂風大作,風獅婆婆似乎躲起來了。阿凱感到一陣灰心。

 

風獅婆婆為什麼這麼任性呢?他氣得跺腳。

 

 

※※

回廟口的路上,阿凱牽著腳踏車,跟在廟祝、訓導主任後頭走。

 

「其實,風獅爺也有專門的醫生!」訓導主任不願放棄,晃了晃大頭說著。

 

「只要她願意,我們可以重新塗一層新的水泥在她的膝蓋上,讓她更勇健。」廟祝也熱心地說著。

 

他們走回廟口,平台上依舊不見風獅爺的身影,卻擺著一叢叢小孩子們摘來的野花、水果,以及小餅乾。也有小朋友把一整盒巧克力擺在風獅爺昔日的「站位」上,上頭用小卡片貼滿了「要趕快回來喔!」、「請風獅爺爺保佑我讀書」等字樣,可愛的注音符號爬在一張張色紙上,看起來熱鬧極了。

 

大廟的屋頂上坐著一個龐然大物,正望著街上的孩子。她的一串眼淚,如大雨般劈哩啪啦地掉下來。

 

阿凱笑著往上喊:「風獅婆婆!妳的膝蓋治得好的!妳可以繼續在這邊站崗了!」

 

風獅婆婆又驚又喜地從屋簷探出頭來,小朋友全嚇了一跳,卻也立刻歡呼起來。會動的風獅婆婆,讓他們全都興奮起來。

 

「我明天就請工匠來修好妳的膝蓋!」廟祝對著屋頂喊。

 

「我可還沒有答應喔!」風獅婆婆擦著眼淚,嘟起嘴。「我要再放幾天的假!」

 

嘴上雖是這麼說著,風獅婆婆依舊咧開滿口獅牙,燦爛地笑著。小朋友的笑聲也嘩啦啦地化在春風裡,和滿天彩霞一起圍繞著整個廟口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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